秋天走在这里的乡间小路上,就不想回城市了!
在那群峰林立、河流密布的伏牛山里,瓦窑沟只是这庞大“伏牛”身上一个小小的、不起眼的皱褶。春天山花烂漫,夏有绿荫消炎,冬似写意画卷,唯有秋天,却不能用一词一句来提炼。
常言说,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。对于瓦窑沟的美,我是身在其中不以为然,真有点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的感觉。直到八月底创作基地揭牌的时候,那些对于祖国的大好河山并不陌生的书画院的艺术家们,冒着秋雨第一次到了龙首山庄,也仅仅是看了周围一公里左右的风景,就感叹:“这个地方太好了!国庆节前后赶紧组织书画家们来瓦窑沟采风!!”
瓦窑沟的美,在于自然幽静,在于纯粹原始,这也正是滚滚红尘和喧嚣聒噪中的现代都市人所期望的。这仿佛是给了我鼓励和自信,虽然瓦窑沟不是我的,但我却是属于瓦窑沟的。于是,我对这些艺术家们发出了郑重的邀请:“秋到瓦窑沟是最美的,尤其是国庆节前后,硕果飘香,红叶满坡。呵呵,那个时候和你们现在看到又是另外一个景色。”
不过,写这篇文字的时候,我还在西北重镇兰州市,对于家乡秋天的描述,还要靠我的记忆里储存的印迹来补充。
想一想,八月中下旬在家待的那段时间,正是立秋过后白露之前的时日。地里的庄稼渐渐散发出成熟的诱惑,嫩玉米可以掰下来煮着吃了,山核桃也灌了香油了。房前屋后的豆棚瓜架、地边路旁,到处都是豆角黄瓜、茄子辣椒、葱姜窝瓜。你想啊,这些不上化肥的瓜果蔬菜,和城里菜市场上卖的那些相比,味道如何?
那一段时间,山坡上的羊肚菌和牛肝菌在雨天晴天里持续了好一阵子。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,个篮子背个挎篓,半晌子下来家什都满满当当的。回去挑挑拣拣,翻翻晒晒,干的湿的都能卖钱。公路上那些来自本地以及西坪、黄沙、寨根、蛇尾等地的小商小贩,争相购买。到羊肚菌快罢的时候,我在龙首山上的树林里,满是腐叶的山坡上,偶尔还能看到一些,红艳艳的菌面,孤独地长着。这些山珍,就得及时采摘,否则都落败了。树林里也能经常看到像鹿茸菌、野生木耳和其它一些能食用的菌类。
等到八月底我快走的时候,该打核桃了。打核桃前,先去竹园里挑几棵笔直的竹竿,从根砍断,去了竹稍,然后担着竹筐拿着布袋,由青壮年劳力上核桃树。在树上找个合适的地方靠着,抡起竹竿,看准核桃,噼里啪啦,那些核桃就被打下树来。有时候,核桃就在头顶,搞不好掉下来刚好砸在 头上,虽疼不了咋样,却也痒痒的。核桃树叶子上经常有一种叫洋辣子的小虫子,最可恨,颜色和树叶一样,还藏在叶子的背面,你不经意的时候一挨着,它那毛茸茸的身子就会把你的皮肤蜇得起疙瘩,然后痛痒不比。不过,对付它蜇疼的最好办法,就是把洋辣子砸烂,用它的汁液涂抹在蜇伤上,慢慢就会好的,这就叫以毒攻毒吧。核桃打下树,拾核桃的过程是令人欣喜的。有些核桃从树上掉下来就离核了,就像刚出生的婴儿,离开母体,温暖新鲜。拾核桃时,免不了就地常鲜的,捡那离了核的砸开,核桃仁那股诱人清香直抵心扉。大部分青皮核桃要拾回去捂几天,退了青皮,在太阳地下晒干。然后,分几个袋子装起来,一部分留着招待客人,一部分捎给自己在城里的子女或亲戚朋友,剩余的卖一些。
这期间,有猕猴桃、五味子、野葡萄,都是山上野生的,能入药,能食用,药性有别,味道各异。还有一种野生的蚂蜂包,长在高高的树上,像一个布袋吊在空中。农历八月前后,包里的幼蛹还未成蜂之时,用火把蚂蜂包烧掉,里面尽是蠕动的蜂蛹。把蜂蛹摘出来,在热锅里翻炕,焦黄酥脆,入口奇香,回味不绝。我上次在家,漂池的人烧了一个蚂蜂包送到山庄,直径一尺多,里面六个蜂片,摘了不少蜂蛹,还招待了部分参加创作基地揭牌的领导,都称“味道好极了!”。
山里有句俗话:“七月洋桃八月炸,九月毛栗笑笑哈哈。”等到国庆节前后,毛栗也就成熟了。山里人习惯把板栗叫毛栗,名字里透着亲切。毛栗,有野生的,有嫁接的。野生的小些,嫁接的大些。毛栗的外壳是一个圆形的包,满身是刺,长到成熟的时候,自己从中间炸开一个口子,里面的毛栗仁像人的牙齿一样整齐排列,色泽红黄鲜亮,就像人哈哈大笑的样子,煞是可爱。打毛栗的时候,要特别小心,毛栗包坚硬的刺会扎伤人的。拾毛栗包的时候,就得用剪子或者钳子夹住才行,不能用手直接去捡拾。一个毛栗包里一般有三到四颗毛栗仁,偶尔也有独包只长一个的,那就长得特别大。一棵树上的毛栗熟得有早有晚,打毛栗时,熟得早的已经从树上就直接掉下来了,在树底下草丛中直接捡拾,大部分也要等到拾回去捂几天才能退壳。毛栗存放不易,正常情况下十来天就会生虫子的,因此得想办法来对付:湿沙里埋、地窖里存等等。我们在城市里吃到板栗的时候,又何曾会想象得到板栗从生长到入口的艰难过程?
从白露到秋分,再从寒露到霜降的两个多月时间,先是山枣红了,后是柿子哄了。山枣像星星一样,柿子像灯笼一样,都用红色点燃了秋天的热情。玉米的成熟泛着金黄的色泽,散着诱人的浓香。还有木耳香菇、花椒谷子、高粱红薯等农作物,还有桔梗天冬、苍术麦冬、血参百合等中药材,到处都是收获的喜悦。收获后的山里人,懂得秋收冬藏,懂得合理分配,而那些值点钱的土特产,他们是舍不得自己吃的。山里人就这样,最好的东西唯独没有给自己奢侈去吃的份。
秋色是五彩斑斓的,而在深秋里最惹人眼目的就是红叶了。红叶最多的是那种叫黄栌的树木,人把高的样子,往往都长在崖坎上。叶子长圆椭圆,树杈虬枝盘旋,满树皆红,点缀在山坡上异常显眼。其它一些长在高坡、缺水地方的树叶,慢慢都开始变黄、变红。再夹杂一些野菊花、山丹丹、桔梗花或不知名的黄白红蓝等五颜六色的花,真是锦绣满坡。这个时候的瓦窑沟,从最北边的耿店村碾子湾,到最南边的高河村碾子湾,二十五公里的国道旁,沟沟壑壑,红叶满山,色彩斑斓,层林尽染,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
秋天的瓦窑沟,在梦幻与真实之间游走。可以想象,秋阳蓝天碧空,红叶铺满小路,炊烟袅袅升起,泉水叮咚作响,奇峰逶迤连绵,雾霭烟岚散淡,几颗野果飘香,几声牛哞传来,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,你不醉在这深秋里,这里何以会成为书画家们泼墨挥洒的圣地、驴友们扼杀快门的绝境、艺术家们精心创作的驿站?
(作者:流云无形 编辑:召仔 小妮子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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